餘時

走進展場門口，不少人面對著左手邊的一整面長牆，有的人安靜不語，有的則和同伴低聲討論著。牆上列著夏卡爾的生平和他的時代大事，有點像高中歷史參考書上所列的各朝代大紀事，腦袋裡很自然的像找考試重點一樣，把重要的時間、地名、人名盡可能的塞進愈來愈萎縮的記憶庫裡，維台普斯克、立體主義、蓓拉、蜂巢、後印象派主義…。

隨著人潮移動，好不容易擋在前面的人群散開，就像一扇隱形的簾子突然被掀起，「生日」就這麼出現在眼前。

然後你忘了才剛記住的名詞，然後你忍不住微笑。

是因為什麼而微笑？是那個伸長扭曲到不可能的角度的脖子，還是為了飄浮在半空中的軀體？是感覺到從窗外穿進的盛夏微風，還是如火紅地板一樣壓抑不住的熱情？或許是為了手中那一束鮮花，那生命中第一束愛的鮮花，就像初戀一般，是男女情愛的初始？

「生日」代表夏卡爾幸福的印記。夏卡爾用他的畫筆和色彩保留了完美。

但是夏卡爾的現實生活卻並非完美。經過兩次世界大戰，流亡，喪妻，生命並不是如畫中的花朵永遠綻放美麗，但是夏卡爾寫道：

在我的畫裡

我藏著我的愛情

像樹木與森林一般地

我過著我的人生

誰聽見我的聲音？

誰注意到我的臉龐？

就好像千年前的逝者

被埋葬在月光下

我的母親賜予我一個禮物

它在我的身體裡閃閃發亮

我不要張開我的嘴，

這樣子，我的心才不會逃離我的身體

我也不要像夜裡的小鳥般哀傷

在我的畫裡，

我畫出我的愛情

天使看見我的愛情

沒有去婚禮天幕的新娘，

也看見我的愛情

花朵的香味 點亮了蠟燭

升起藍色的火光

在我生日的這一天

我把我的夢境 藏在雲端裡

我的嘆息 隨著小鳥飛去

我看見我自己靜止不動

我看見我自己正在行進

我瓦解在來自世間的火的面前

我的愛情像水一般地溢滿四處

而我的畫作就在我的身邊

人的一生當中，走過快樂、幸福、悲傷、痛苦。在夜深人靜、驀然回首時，當過去怦然躍入眼前，會是以什麼樣的姿態牽動心弦？有多少人會像夏卡爾般，是用炫亮的鮮黃、熱情的火紅、濃郁的深綠及鮮豔的寶藍來訴說？

或許，下次當我們憶故人、思家鄉、念舊情的時候，多灌溉些顏色吧！

買了這幅畫作的明信片。誰能抗拒畫中濃濃的愛戀呢？當回憶起生命中深刻的戀情時，或許心中也能這般滿足。

「維台普斯克城鎮上空」。夏卡爾的故鄉

備註：

生日快樂－夏卡爾的愛與美

國立故宮博物院

2.26-5.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