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了一本蠻有意思的書,就做「雲的理論」。
這是一本很有趣的書,可以看得出作者做了很多功課,也是個會說故事的人,所以能夠巧妙的將不同時代,與雲有關的名人軼事串連在一起。讀起來不吃力,好像還增加一些知識。中間加了一些哲理,增加了故事的深度,但是不會覺得枯燥的想排斥,但是也不會覺得過於淺薄而嗤之以鼻。
我並不是會觀察雲,研究雲的人,只不過,如果有那麼一刻,就算是在嘈雜的城市裡,感覺自己獨立於這個世界時,就會忍不住抬起頭來。天空的顏色不盡相同,可是有時會看到如絲絮般的雲劃破天際,或者一團一團的聚集在一起,像是正開個不為人間俗民了解的雲端會議。如果我有相機在身,即便我不懂得如何照張好的雲的照片,但是我總是忍不住按下快門。
小時候寫作文的時候,總是用棉花糖來形容那一團團的雲朵。以前哪有錢買糖吃,所以只能偷偷地躲在別人後面看。也沒瞧老闆動什麼手腳,就是一根竹籤放在一個鋁盆中間轉,高高的透明塑膠板半圍個圈,然後就聽到機器聲轟隆隆的響,沒多久就看一絲絲的糖絲捲起、黏住,更多的糖絲繞著、纏著,就這樣,比一個人頭還大的棉花糖在低吟輕呼聲中,交到一個眾人稱羨的孩子手中。
我的目光當然也隨著棉花糖走,可是眼才這一瞥,就看見天邊也有這麼一朵酷似棉花糖的雲朵。遠在天邊如棉花糖似的雲朵摸不著,近在眼前的黏答答的棉花糖也吃不到,兩邊都是悵然。
長大了,真有一次在某個園遊會還是什麼慶祝場所買了個棉花糖來嚐。沒辦法咬,就用手扯一點扯一點的吃。沒幾口,甜的受不了,忍不住叫人幫忙解決。過了好久,吃了好幾口水之後,嘴裡仍殘留著甜,似乎連牙齒都有點受不住,從此之後,就再也沒敢試過。
上個禮拜幫忙一個朋友到小學接她兩個小孩。在等哥哥出來的時候,弟弟睜著大眼看我。
「那裏有賣棉花糖的。」
「你想吃嗎?」
弟弟點頭。
「你有錢嗎?」
「有,可是在家裡。」停了一會兒,「要問媽媽答不答應。」
「對,要媽媽答應才可以。」
弟弟又點點頭,一副「我知道媽媽不會答應」的神情。
「棉花糖太大了,吃不完。」
「吃的完!」弟弟非常肯定的回答。「我同學吃過。他說吃的完。」
我只好繼續勸他。「不要吃太多甜的,等會兒吃不下中飯。」
「不會。我還是會吃的下。」又是信心滿滿的語氣。
怎麼說呢?沒吃過的,總是念念不忘。
前幾天的傍晚,連下幾天的雨稍微停歇,雲層沒那麼厚,不過仍有「我隨時會回來,你們等著瞧」的自負。我站在街口等紅綠燈,在大樓的上頭,正有一片雲層盤據著。四周是灰雲,正耐心等著後勤的到來,才好開始行動。中間的白雲略薄,彷彿不知道該會合還是各自解散。
我腦袋正想起那本「雲的理論」,就在這時,一陣風吹過,就看見白雲由中心迅速的朝兩邊移動,像是有某種力量往相反方向的撕扯,很快的,就露出一小點好久不見的微藍天,然後一切又恢復假面的平靜。這情景彷彿天上某個神祇正忙裡偷閒的,極其無聊的把這小雲團當成棉花糖來吃,吃了一口,嘴裡有了味道,就夠了,罷手了。
我想著人世間的甜,我嚐過了,滋味了心頭,夠了。我看著天上的甜,沒資格沒本事嚐,就瞧瞧唄!也足夠。
綠燈,該過馬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