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時

有好一陣子沒見到月裡姊。月裡姊斷斷續續的回學校代課，再加上孩子放暑假，反而比之前還忙。

這段時間芝羽的情況如何呢？

學期結束，當然免不了會有成績單。大家心裡都清楚芝羽的學習狀況，對於成績一向不太重視，可是這次不同，這學期芝羽的「綜合」一科可是拿了個一百分。

芝羽拿到成績開心的不得了，這可是從來沒有見過的分數，喜孜孜的秀給月裡姊看。月裡姊告訴芝羽，會得到一百分應該是芝羽很乖，都會聽老師的話，再加上拿到「服務熱心」的獎狀的關係。

芝羽在班上一向是老師的好幫手，發本子、擦黑板、登記誰上課講話，每一件事情都做的很好，絕不馬虎。也許是這些原因，老師才會頒給芝羽一張獎狀，也讓芝羽在「綜合」這科得到好成績，表示老師對於芝羽認真表現的鼓勵。

老師讓芝羽積極的參與班級事務，增加芝羽與同學間的互動，口語表達方面也比以前進步許多。現在隨便問芝羽班上同學的號碼，她馬上就可以回答出同學的名字，這在以前可不太容易做到的。

不過，口語雖有進步，可是有些時候芝羽還是有表達困難的地方。老師不是請芝羽登記誰在上課時候講話嗎？一天月裡姊發現芝羽的本子寫滿了好幾頁的「17」，問芝羽是怎麼回事，芝羽回答：「17號愛講話。」想來芝羽觀察到這位17號的同學太喜歡在上課講話，頗干擾到她登記誰上課不聽話的職責與情緒，可是卻有沒有發洩的管道，所以就在本子上頭寫下一個又一個的17，每寫一次嘴裡就會念一次：「17號愛講話」想想寫滿了三頁的17，可見得芝羽有多受困擾。

當然芝羽另一種抒發情緒的方法就是畫畫。芝羽脾氣拗，不喜歡別人指正或者限制她的行動。譬如月裡姊會糾正她某些行為，或者講道理給她聽，芝羽不高興，雖然不會發脾氣，可是會畫一個好醜好醜的媽媽，尤其有一張好大好大的嘴，讓月裡姊看了哭笑不得。

上學期學校假頭城農場舉行生活體驗營，讓學生學習類似農場的生活，是兩天一夜的行程。原本應該第二天全班要穿著班服，可是月裡姊沒注意到這項規定，只在行李袋中多裝了一套便服和一套制服。沒有班服可穿，芝羽既不敢換上便服，也不曉得要換上另一套制服，所以依舊穿上第一天的服裝。不過即使穿的是制服，還是和其他同學不同。想來老師、校長都關切了一下，或許也問了：「芝羽，你的班服呢？」芝羽雖然當場沒有發作，不過爸爸將芝羽從學校接回家的路上，芝羽一路上嘴裡沒停的罵，到家後大哭了好長的一段時間。

月裡姊說芝羽很少這樣大哭，前一次是她還小，是在學校受欺負的時候。

放暑假了，芝羽有時會請月裡姊帶她去打籃球，有時月裡姊會帶芝羽和哥哥去游泳。有一次他們三人先去游了泳，然後到韓國店吃烤肉。

芝羽現在開始發育，不過並沒有什麼胸部，也不喜歡穿胸罩，所以月裡姊就讓芝羽在衣服裡頭穿一件內衣，希望能多少遮掩一點。這類像阿嬤穿的老式白內衣比較寬大，也比一般T恤長，大約蓋到臀部。一般人都會將內衣塞到褲子裡，可是偏偏芝羽不喜歡，就這麼在T恤外頭露出一大截的白色內衣。

那天在韓國餐廳，芝羽又是如此衣裝不整的模樣走進餐廳。才走進，就引起老闆娘的側目。月裡姊和哥哥雖然注意到老闆娘的注目，可是也沒有多說什麼。韓國料理口味重，芝羽想喝杯水，就到放在一旁的櫃檯拿塑膠杯子裝水喝。疊的高高的塑膠杯子，芝羽順手一拿，完全沒注意到一次拿了兩個。裝了水，也沒回到座位上再喝，而是一面走回桌子，一面咕嚕咕嚕的往嘴裡倒。當然老闆娘又再度行注目禮。

這時，連哥哥也說話了。

「唉！媽媽，我看下次我們帶妹妹出來，還是戴著面具算了。」

「你不要這樣講。她是你妹妹，只要她開心就好。這些東西都無所謂。」

可愛的哥哥，體貼的媽媽。

問這位讓哥哥有些頭疼的妹妹的暑假作業是什麼，她回答說一天要畫五張畫。不一定是窗簾布，有些會是圖畫紙，也會用色鉛筆，水彩，蠟筆等等，就看她心之所至。等到暑假結束，可想而知會累積到為數可觀的圖畫，而在這些圖畫中，有哪些是芝羽的情緒抒發，又有哪些是透過她的眼的觀察呢？

希望下次和月裡姊見面，可以看到一些她的作品，或許芝羽也可以和我們一起喝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