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時

之前提過芝羽的畫要在3月27日進行義賣，這中間和月裡姊通過幾次mail，只確定了時間與地點，其他沒有多談。猜想月裡姊忙著學校、家裡，應該也不會多問相關細節。只知道義賣的場合是台北福星扶輪社授證12年晚會，月裡姊邀請了芝羽學校老師，山羊登山隊的謝大哥，以及我參加。

到了會場，就讓會場金碧輝煌的佈置給嚇到，活像個婚宴場合，也有專業攝影師。參加的都是商界人士，個個盛裝出席，男的西裝畢挺，女的珠光寶氣。我一身簡單打扮，雖不致於失禮，可是卻像是走錯了地方似的。看到月裡姊和芝羽已入坐，趕緊過去和她們打招呼。聽說芝羽一看到會場的場面，第一句話就是：「好可怕喔！」我也真的心有同感。

芝羽的畫擺在會場的左手邊，另一個義賣品是手繪石頭以及T恤。這些石頭是台東的小朋友畫的，每一顆石頭都可見到孩子的純真與美感，可惜當時沒時間多欣賞。這些義賣所得，除了一部分作為芝羽的教育基金，其他都將幫助台東兒童之家與台東救星教養院。

既然是福星扶輪社的活動，當然也有節目安排。我和芝羽一邊聽台上致詞，一邊翻著紀念特刊。翻到介紹月裡姊的那頁，一開始還沒注意到，等到看到「職業成就獎表揚」這幾個大字，才突然了解到今晚參加的另一個重頭戲，可能也是真正的原因是月裡姊獲獎了！月裡姊一直都沒提，我猜想或許她也沒搞清楚狀況。我開玩笑的對芝羽說：「等下你馬麻要上台領獎囉！」芝羽先是一愣，接著說：「討厭！」我不以為意，因為我知道「討厭」一詞可以算是芝羽的口頭禪。

果然沒多久就有人請月裡姊到舞台附近預備，我也趕緊拿出相機。司儀簡單的介紹了月裡姊的經歷，包括她在幼教方面的成就，對芝羽的教導，以及抗癌的經過等。我拿起相機拍下這一刻，芝羽在旁邊大概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可惜我們的座位比較偏且遠，所以效果不是很好，不過也算是個紀念。

晚會結束後進行晚餐。芝羽的老師們一邊逗著芝羽，一邊聊起芝羽在校的情況，說芝羽在班上會特別照顧其中兩個同學。月裡姊接著說芝羽想帶餅乾到學校去，說如果同學表現好，就會發給他們一片餅乾，簡直把老師管學生的方法給學去了。芝羽聽著老師和月裡姊一來一往的聊著，在旁邊哀號著：「媽媽！你不要和她們說啦！不要和她們說啦！」

晚餐進行一半，別桌的賓客都四處走動找朋友，或者遞名片拉關係。月裡姊才開玩笑的說我們都不是商業人士，所以不會有人過來，就看到一對夫婦直直走近我們這桌，眼睛找著月裡姊和芝羽。他們先是恭喜月裡姊獲獎，接著大聲的稱讚芝羽的畫「好棒」，說看到了就好喜歡，就買了一幅。芝羽有點害羞，不過還是站起來和那對夫婦合照。看著芝羽臉上的笑容，猜想芝羽或許搞不清處買畫賣畫的事情，可是可以感覺到別人對她的肯定與讚美。

台上的表演節目正演著「甄嬛傳」的戲碼，卻聽到月裡姊幽幽的說：「這次得獎可以算是芝羽補償我的。」我一開始有點不解，直到月裡姊提醒我她曾經告訴我的故事。月裡姊懷著芝羽之前，連著三年月裡姊趁著暑假，到花蓮師院上課，希望能拿到幼教學位。第四年月裡姊懷著芝羽，卻還是台北、花蓮兩頭跑。那年正準備畢業，還因為成績優異獲得個獎杯。可是在畢業前夕，芝羽才八個月大，卻出現出血狀況。月裡姊只好住進醫院安胎，根本沒辦法參加畢業典禮，只能托朋友代領。朋友上台時跌一次，領獎時摔一跤，下台時又從臺階跌下，獎杯就這麼給摔壞了。講起這件事時，月裡姊雖然還是面帶笑容，可是依舊是心中的遺憾。這次得了扶輪社的「職業成就獎」，雖然過程有些迷糊，可是終究也是一種肯定與表揚，有了小小的彌補。

後來因為時間關係，我先行離開。等捷運的時候，想到當晚的經過，也感到不可思議。三年前，當我提出與月裡姊見面聊天，寫文章，找畫展地點時，我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當然那天晚上並不是結束，芝羽的路還在繼續。只不過下一次，她又會帶著月裡姊和我走去哪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