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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  

「明天別再來敲門」改編自作家菲特烈貝克曼的同名暢銷小說,導演是漢斯霍姆,演員包括:洛夫拉斯卡與芭哈爾帕爾斯。「明天別再來敲門」也橫掃「瑞典奧斯卡」金甲蟲獎(Guldbagge Award)最佳影片、男主角等七項大獎提名,男主角也獲得了影帝獎座。這部片子同時也連續榮登法國卡布爾影展、英國愛丁堡國際影展的觀眾票選最佳影片。

從電影一開始,觀眾就可以很清楚的看到由洛夫拉絲卡所飾演的歐弗的性格。他就像是學校的訓導主任、加社監、也是社區管理委員會中最難纏的一位。他真的做過社區主委,不過後來被好朋友給擠下職位,但是仍堅持監督角色,每天都會準時巡視社區一遍,嘴裡一邊嘟嘟囊囊的,一邊確定每道該鎖的門都鎖好、腳踏車不可以隨便亂放、地上不能有垃圾;給小孩玩的沙坑裡的玩具一個個好好的擺放在一邊。他會對著流浪貓齜牙咧嘴,也會跟鄰居吵架威脅鄰居,說要把它愛亂叫的小狗製成帶著眼睛的小皮靴。他臉臭、語氣不耐煩又嚴厲的,像個坦克車般的身材在社區中巡邏,不難想像他不會個最受歡迎的人物。當觀眾再買花和賣場女職員爭論時,應該都會大翻白眼:這簡直是奧客嘛!不過等到我們知道他要買花的原因時,對歐弗的印象就會忍不住開始改觀。

歐弗買花是因為他每天會到墓園陪死去的妻子,或坐或躺的在旁邊的草地上,和她說說話。

這部片子讓我想到另外一部丹麥片「意外製造公司」,因為兩部片子的主角都想要提早結束生命。意外製造公司的男主角出身富貴,可是在父母雙亡後因為看不到人生樂趣而想提早離開人世。而在「明天別再來敲門」,歐弗也打算自殺,不過是因為他深愛的妻子在半年前因為癌症過世,所以他一心想要與妻子團聚。他試了好多方式自殺;上吊、開瓦斯、用槍、臥軌,不過每次都不成功,幾乎每次都被鄰居打斷。每次被打斷,又死不成,歐弗既生氣,又不得不幫忙鄰居處理的樣子,覺得他好笑又可愛。

每當歐弗自殺時,即會過去的畫面就會重現,導演藉由這樣的手法讓觀眾更深的了解歐弗。在回憶中我們看到了幼時失去母親的歐弗如何與父親相依為命,又如何成為火車場的機械工人,和妻子相遇,以及其他種種發生在他身上的幸與不幸。每一次的回憶都會讓觀眾看到他的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外殼是如何形成的。拜擾人的鄰居所賜每一次的自殺失敗,都會讓外殼給敲出一道裂縫。我想到一首歌詩人者李歐納•柯恩寫的歌中,歌詞是這樣寫的「凡物皆有裂痕才見得光線」。Cracks in everything that’s how the light get in. 喪妻的歐弗,因為鄰居,而開始見到陽光。

歐弗或許真的想自殺,因為他看不到失去妻子後,生活還有什麼樂趣。就像他在電影中說的:「桑雅之前,我一無所有;桑雅之後,我還是一無所有」;桑雅就是他妻子的名字。不過若是一個人真的想要提早離開,那麼對世界就不會留戀,就不會想要去幫助鄰居的妻子,教他開車,鼓勵他相信自己。歐弗為何仍然每天巡視社區呢?為什麼要這麼機婆呢?其實那是他想要給所愛的社區,維持一個安全的生活環境,而他不僅僅是為他自己。他的內心,比他所表現出來的寬廣許多,所以他才會一直延後自殺,去幫助需要的人,滿足他們的需求。

電影中有一幕,是歐弗小時候剛參加完母親的葬禮,他坐在車裡,透過車窗,看到教堂的一邊是準備結婚的新人步入教堂,另一邊卻是抬著母親的棺木走出。沒有比在那一刻更令人感受到生死的強烈對比、幸與不幸的環環相扣。生命運作是神祕的,幸福、不幸都會在不經意時出現。當人在最幸福的時候,可能不幸就在下個轉彎處;而當人覺得跌到谷底,一覺醒來睜開眼,未來的希望就在眼前。歐弗母親的死,卻讓他能夠有機會與父親親近;正當父親開心的炫耀他的成績單時卻出了意外;當他失去一切時,卻又遇到了妻子。這一連串的幸與不幸的交替循環,豈不是生命奧祕之處?

人生無法倒帶,在電影中歐弗憤憤的說。如果他能夠倒帶,他會想要和她妻子重聚團圓。對每一個人來說,當親愛的人死去,表示一路走來的親愛關係瓦解,生命也就隨之改變。死亡帶走的是一種歸屬感,尤其是配偶,感情深厚的伴侶或配偶,那麼失落感會更強烈。他們心裡會這麼想:有誰能再來關心我?有誰需要我在這裡?死亡在生活中畫下了一條跨不過的線。現在該怎麼辦?是獨自向前,還是退縮?是沈溺在過去的回憶陰影中,還是與未來切斷,或者是與現在的世界建立新的關係?

在電影中,歐弗一開始是選擇切斷的,惱人的鄰居像是生命不願意放棄歐弗,拉著他、說服他,雖然他不情願,卻漸漸的建立了新的關係,他開始了解到他不是獨自一人的,他仍然是有用,是被需要的,在這個小小的社區中。他了解到之前與老朋友的舊仇宿怨其實是多麼的微小不值得,也重新修復了與老朋友的關係。所有他曾經感覺到生命的不公平,所堆積的憤怒,也得到了平撫。他不再想要自殺,電影最後,歐弗雖然還是走了,卻是很平和的離開。因為他與生命再次和解。

雖然歐弗希望明天別再來敲門,不過生命卻沒有這麼輕易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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