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時

前幾天到家附近的一家早餐店買燒餅。

那家早餐店的門牌編制說是位於一個巷裡，可是這巷其實就跟街沒兩樣，因為不但寬，而且連結兩條繁忙且辦公大樓林立的大街，平時來往車輛眾多，再加上附近兩三所國小學，所以一大早就有不少的學生、上班族排隊買早點。

我正準備付我的燒餅錢時，眼角突然出現一片紅，所以好奇的把頭一偏。出乎我意外的是看到一件睡袍的背影。那件睡袍顏色鮮紅，毛巾布質料，上頭有螺旋狀的花紋，說老實話，還挺漂亮顯眼的。我還沒仔細看清楚，因為店家等著收我的錢，只好把視線拉回。我拿著早點走了幾步，趁著空檔過了馬路，結果前方沒多遠的地方又看見那紅睡袍。

紅睡袍的主人是一位老先生。花白的短髮，睡袍下露出來的一小截灰色運動褲，腳上著的是一雙拖鞋。從後頭就可以看的出前襟並沒有拉上，下擺就隨著腳步在兩旁配合節奏的晃動著。

或許老先生覺得一大清早沒人會注意他穿著睡衣褲就在大街上走來走去。或許老先生覺得已經一大把年紀，沒有人會在乎他的穿著。或許連他自己也不在乎。

年紀大了，真的會放下年輕時候的一些堅持嗎？

不過，話說回來，我也曾看見完全不同的例子。也是個大白天，在東區的街口，迎面走來一位老太太，讓我不由自者的停了一下腳步。說她是老太太是真的看起來有點年紀，因為從下垂的臉頰，凹陷的眼眶，和脖子一圈圈的皺紋明顯是歲月的痕跡。不過讓我止步的不是她的老態，而是她妝扮。

厚厚的粉底，斜飛至太陽穴的細眉，粗濃的眼線，再加上亮紅的唇色，已經夠令人吃驚，可是當初真正讓我睜大眼睛的是她穿的一條黑色緊身皮褲，再配上同樣是黑色的細跟馬靴，靴跟的高度大約七公分左右。

我並沒有印象中段穿的是什麼，光是頭、腳兩端的刺激，就像是眼睛突然碰上強光，再移開時在視覺上會出現盲點般，我說不出式樣、顏色。

我記得我走開時，低頭看看自己的平底鞋、牛仔褲，有點自己真是白活了的感覺。

有的老人家或許穿著睡衣褲趴趴走，也有的堅持自己獨特的審美觀念。有的依舊習慣守著家人，有得反而會更積極的去追求年輕時的夢想。我們或許會感嘆世界變成一個大村落，或者緊張巨大的競爭壓力，但是，不可諱言的，時代的轉變也帶來對於邁入老年的新的態度和機會。只要身體狀況許可，膝蓋關節還可以使用，大部分的人都會選擇去享受剩下的時光。他們會爭著與人分享快樂的時光；他們在鏡頭前會笑的比任何人都燦爛。

我老的時候會變成什麼樣子？

我姐姐曾經說過，她說年輕的時候看到媽媽因為老花眼，把報紙拿的老遠，瞇著眼睛看的樣子好醜。可是，現在家裡每一個人都是這麼看東西的，距離十到十五公分不等。

我呢？總是納悶為什麼上了年紀就會燙個滿頭細捲的髮型，像個小螺絲般的佈滿整頭。大概很多人都有類似的想法，因為我的姊妹朋友們都努力抗拒這樣的造型，每個月花在髮廊的消費是基本開銷。

我老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

我真的不知道。我的想像力沒有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