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時

昨天協會在新光三越站前店廣場舉辦「『湧現粉紅絲帶』乳癌防治記者會&園遊會暨粉紅天使選拔」。我到的比較晚，參加了闖關活動，拍了些照片、影片，然後下午抽了空和月裡姊聊天。

月裡姊和芝羽代表萬芳綺麗人生，負責園遊會中闖關活動的第一關，工作時間是早上9點到12點的梯次，之後會有其他人接替。昨天雖然運氣好，沒怎麼下雨，可是在廣場前風大的可以，頭都給吹痛了。我們本想拉芝羽一起去喝點熱的，可是芝羽覺得工作沒做完，不肯離開，還發了小小脾氣，所以只有我和月裡姊找了間咖啡店暫時休息一下。

芝羽上了國中，有時會在臉書上看到月裡姊上傳的照片，似乎學校活動挺豐富的。可是畢竟到了新環境，有了新老師，認識新同學，個個有不同程度的困難，芝羽學習著適應，情緒不好的時間比以前多，會發脾氣或者說難聽的話。在學校聽的、學到的說法、詞彙，也會開始在家中蹦出。例如，芝羽會說：「我是自閉症的孩子，你不能罵我。」或者「我有自閉症，所以你要慢慢教我。」月裡姊初次聽到芝羽這樣的回答時，心裡真是有說不出的滋味，不過也只能笑笑帶過。

現在芝羽回家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做功課，還因為功課這件事起了個小風波。

一天芝羽回家後發現忘了帶國語作業回家。芝羽想到老師的規定，又有著必須把事情做完的執著，雖然是自己的疏忽，卻怪罪接她回家的爸爸，大哭大鬧。月裡姊了解芝羽必須宣洩情緒，所以在一旁不發一語。直到芝羽稍微平復後，才告訴芝羽或許可以試著打電話到學校，詢問是否可回教室拿作業。接通學校，校方表示同意後，月裡姊要芝羽一起去拿，芝羽不肯。月裡姊開玩笑著問芝羽，媽媽怎麼知道作業放哪裡，芝羽立刻清楚的回答：「國語作業放在桌面的墊子下，國語課本放在抽屜的右邊。」月裡姊拿回來後，芝羽不再哭泣，還露出了笑容，很有禮貌的向月裡姊道謝：一場風波終於過去。

在學校，芝羽和其他同學從最基本的學起。以認字來說，會先以學校環境開始學起，例如桌子、椅子、教室等，搭配圖卡，讓他們能夠聯想，練習認字、寫字。又譬如有個星期是學形容詞，像是冰冰的、熱熱的、硬硬的、濕濕的等，老師會實際帶學生去敲打桌子，讓他們知道什麼是「硬硬的」，或者拿一杯開水，讓他們觸摸杯壁，感覺一下這是「熱熱的」。一個星期大約學個四個單字，然後就是重複，不斷的複習。回家功課也是加強記憶與練習，例如會有題目：摸到（   ）會讓你覺得刺刺的？就要在空格中填入「鉛筆」，或者其他學過的名詞，不會寫的就可以畫圖。

至於數學，當然還是借助十根手指的幫忙。不過一般孩子聽到「4」，可能會直接伸出4根指頭，可是芝羽必須先把五根指頭都伸出來，開始「1、2、3、4」的數，然後才把多餘的一支指頭縮起來。芝羽的加法還好，對於減法就打結了。尤其是兩位數的減法，芝羽還沒有「借位」的概念，減完之後，答案也搞不清楚該放在哪個位置。

這樣不就是幼稚園的教法嗎？認字卡，用手頭數？用實物或情境去建立抽象概念？

「是啊！然後就是不斷的練習，複習，希望他們能夠記得。」

「這樣每天重覆做同樣的事情，芝羽不會厭煩嗎？」

「不會啊！因為她不停的做，然後終於學會了，她很有成就感呢！」

認識芝羽這麼久，除了不喜歡照相，不喜歡別人碰觸她外，只覺得她有時害羞，有時又很調皮的愛逗弄人，碰到陌生人或事物，臉上會有短暫的驚慌，然後就會撇過頭，或者躲在媽媽身旁。看到她的身形逐漸拉高，漸漸有了小女人的青澀模樣，有時還真的會忘了她其實是個「孩子」。想像她在學校、家裡，像個五歲的孩子般對著圖卡學認字，或者伸出指頭數數，竟讓我心中起了酸酸的感覺。

芝羽還是持續在畫畫，不過風格和之前又不同。自從上了國中後，多了使用細彩色筆的圖畫，畫著迷宮般的密密麻麻，中間還會藏著樹、人。月裡姊不清楚這樣的改變所代表的意義，或者芝羽企圖藉由這些畫想要說些什麼。

我們沒辦法解釋，那就只能靜靜的陪著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