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時

昨天和月裡姊、芝羽度過了一個愉快的下午。

自從六月份的畫展就沒有和他們見面，現在暑假都快結束了。到的時候芝羽一個人在玩平板遊戲，看到我卻不生疏，彷彿時間的距離一點也沒影響。

剛過完暑期輔導，芝羽適應的如何？月裡姊雖然也在自己的部落格貼文，卻忍不住再問一次。

芝羽這個年級共有12個學生，大部分是自閉症、唐氏症的孩子，也有其他狀況的。因為採取的是適性教學，所以並不是以年級區別，而是以智力、認知能力、情緒管理、自主能力等來劃分，因此芝羽也會認識到八年級的同學。像有位八年級的女孩就愛管芝羽，叫芝羽做這做那，芝羽不肯，她就會發脾氣，芝羽只好躲的遠遠的。後來月裡姊聽說這個女孩除了有智力方面問題，也因為有個會家暴的父親，而母親離開另嫁，影響到她的情緒控制。好的時候，會對著人又抱又親，不好時，可以連續罵一個多小時。她甚至對月裡姊說：「請你把你的女兒教好。」讓月裡姊哭笑不得。

另一位也是八年級的女孩，原本是在融合班，也就是一半時間在普通班，另外一半則是在特教班上課，可是現在全都是在特教班。她說因為成績不好，沒有人和她做朋友，現在她反而比較快樂。

還有一對雙胞胎兄弟，都有程度上的自閉症。其中一個整天咬著吸管，咬爛了，咬破了，都不肯取出。只有在強迫的情形，才用僵硬的聲音打招呼。

月裡姊是直到八月份，結束了幼稚園的教學工作後，才開始接觸到芝羽的新環境、新同學。老實說，第一次看到這麼多需要幫助的孩子，月裡姊嚇到了。

芝羽雖然特別，可是從小都在「正常」的環境中學習成長。現在看到這些孩子，或許月裡姊感到的是無法回頭的揪心。這樣做對芝羽好嗎？離開主流的學習環境，會幫助芝羽成長嗎？

近一個月的陪同下，月裡姊觀察到芝羽的改變。

有位同學走路不方便，容易跌倒，芝羽會主動牽著他。戶外教學去逛博物館，對這些聽不懂又行動不便的孩子，其實是非常吃力。同學因為血糖過低，逛到一半竟然睡著，其他人都離開，他都沒醒。這時芝羽回頭去找他，把他搖醒，告訴他大家都走了。另一位同學逢人就說「大便！大便！」，雖然他根本不懂「大便」的意思。老師花了一整年時間訓練他講替代詞，所以情況已經比較好。芝羽說下次如果他再講「大便」，就給他出BB糖。為什麼？因為BB糖要吃很久，他就沒辦法講啦！

芝羽會主動照顧人，會想辦法解決問題，月裡姊漸漸放下心來。

每日在學校的工作，在我們看來簡單，可是看到他們的專注，才會了解其實沒有什麼是簡單的。芝羽在做中學習，在幫助別人中得到自信。若說真的和以前有何不同，只能說她似乎笑的更多，更放鬆，更快樂些。我們在聊天時，芝羽一邊笑著玩遊戲，一邊用手在桌子底下鬧我。我看著芝羽，聽著月裡姊告訴我現在芝羽有多會吃。其實我們對孩子的期望，還有什麼比健康快樂更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