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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難想像我也曾玩過劇場。 
在美國的時候修過一些有關服裝、道具、燈光設計之類的必修課程,不但要上理論課,還得要去shop實習,做滿若干個小時。說好聽是讓學生有實際經驗,事實上是人手不夠,學生們能做多少算多少。
服裝方面還好,雖然我只知道襯衫、褲子、裙子,到了服裝室,光學如何使用縫紉機,就不知道累死幾個人,每次進去就希望只是去燙燙衣服就好。至於道具,你可以想像負責shop的老師們,個個身高六呎,會放心將釘槍交給我嗎?或者幫忙製作大型家具嗎?No! No! No! 他們可是有deadline要趕的。我呢?就塗塗油漆,在一旁負責遞東西就好。
燈光呢?就更累了。要學習不同類型的燈,不同尺寸的燈泡,不同顏色的色片搭配起來會有不同的效果。要注意燈光放置的地點,角度,要配合佈景、服裝的個別場景和整體的氛圍,要注意到角色的走位,不要出現太多的陰影。期末的作業當然是自己找個劇本進行燈光設計,這可好玩了。不但要找個劇本熟讀,找出每個人物的出退場,找出台詞間可能的光線變化等等,最重要的,就是要畫出燈光配置圖,什麼樣的燈光配上什麼顏色的濾片(我連名字都不記得),放在第幾排第幾個位置,都必須一一畫清楚,這些當然都有一定的規格。除此之外還必須把每一個燈光變化編號,並且記上出現地方(哪一句台詞或舞台指示),燈光變化長短等等。 
問題是,我是個可以在短短一個學期內,變成一個能夠獨立完成整齣劇的燈光設計的天才嗎?No! No! No! 既然不是,那麼慎選劇本是第一要素,而我記得我挑的是愛奧尼斯科(Ionesco)的「椅子」。
(會有點不確定,第一是因為年紀大,腦子不太靈光。第二則說起來有點慚愧。還記得我還有服裝設計課嗎?懶人懶方法用多了,就容易搞混。)
這個劇本看起來很簡單,因為主要角色只有一對老夫婦,等待演說家來發表老先生想要傳達的訊息,等待重要的賓客前來聆聽。整場戲裡,只見兩個人一直在搬椅子,而不見任何人在舞台上。最後老夫婦看到訊息得以傳達後,就先後跳海自殺,而演說家其實又聾又啞,最後只有在黑板上寫下一些無意義的符號和「再見」兩個字。
就燈光來講,因為整齣戲在單一場景,所以沒有場景變換的問題,不需要利用燈光來強調場景的不同,只需要稍微的變化來表現時間的流逝。其次,因為是一齣「荒謬主義」劇,如果不幸,設計出來的燈光顏色「怪怪」的,也可以強辯是為了強調整齣劇的荒謬性,不能夠依現實世界的邏輯與常理評斷。
老實說, 我對荒謬主義的劇本有蠻深的歉意,因為遭受我的多次利用,有些褻瀆的味道。但是另一方面,我很喜歡「椅子」和其他一些荒謬主義的劇本。雖然那些劇本讀起來好像比較簡單,可是和莎士比亞一樣,都有其文化背景和意識型態,另一方面,因為所討論的多是人類存在的本質與價值,強調其荒謬性和不確定性,所以比較能夠跳離文化間的隔閡,對生存的意義發出個人的質疑。例如椅子所代表的含意是什麼?為什麼老夫婦最後要自殺?為什麼留下的是「再見」兩個字?代表什麼意義呢?
年輕時候讀這類劇本,問題很多,也很能夠提論點,可是多少有點「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味道。可是,等到年紀大了,有了人生經歷,再回頭去思考荒謬主義所要表達,卻已經沒有勇氣去給答案。
至於我的燈光設計作業?當然過關了,難道畢業是混假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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