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時

春天氣候變化難測，上個星期就有一天，早上醒來看見陰陰的天空，就像是換錯了佈景，搖出的是一片白中帶青，又點上一些灰的天幕，低低的壓在眉前，有時忍不住想伸手撥開。

在那種時候，不論下雨與否，都想躲在家裡，那兒都不去。

其實自己的窩也沒多好，餐桌上零散擺著兒子的功課，永遠不在固定的位置的遙控器，到處可見看過的小說，不曉得該塞哪裡的衣服，軟趴無力的盆栽，掛在椅子上的外套，積了不少灰塵的牆角。可是不管怎樣，怎是自己的窩。

記得有次去美國回來，到家時家裡一個人也沒有。房間裡有一種自從你離開後，時間暫時停頓的味道。臨走時忘了洗的咖啡杯還在水槽裡，冰箱似乎因為你的回來又開始嗡嗡作響。開窗戶，拉窗簾，一邊拿出行李箱裡的髒衣服，一邊沒有目的的在家裡亂走，好像要重新確認，也像是重新熟悉我全部所擁有的。

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腦袋還是昏沉的。打開水龍頭，就著時涼時熱的水，洗淨旅途的塵埃。穿上習慣的舊睡衣，躺在印著自己身形的床墊上，抓起被子抱在懷裡，閉起眼睛休息一下。啊！到家了！

有人說家是心之所在，你的心在哪裡，你的家就屬於那裡。

或許你的心是交給你愛的，或者愛你的人身上，讓他們保護著、疼愛著。或者你的心是在一個裝滿你所珍藏的房間、一個在記憶深處的地方、甚或是一個看似微不足道的物品。

或者你的心就鎖在自己的身上，陪你遨遊、隨你冒險。

當然，你也有可能還未幫它找到一個棲身之所。

不論是哪一種，只要別忘了你的心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