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時

對於「雨」一直有著複雜的情感。

記得年輕的時候，有一天下午，外頭正稀哩嘩啦的下著雨。那時還住在老房子，不知道為什麼就我一個人在家，家裡安靜的可以，就只有雨聲來增加點熱鬧。

屋子裡沒開燈，客廳裡就一個窗戶，所以除了一小塊長方形的微光亮外，其餘的都在陰暗中，由淺入深的灰揮灑著整個空間。

我應該是在家裡念書吧！記得我把書本放下，跪在臨窗的木頭椅子上，又硬又帶點涼的木頭把我的膝蓋壓扁泛紅。我把雙肘撐在窗台前，透過舊的發黑的紗窗，看著雨水一滴滴的往下掉落。雨下的急，雨滴連的密，像是一顆顆珠子被無形的細繩串成，變成一片雨水珠簾。

我從窗內往外望，又厚又濃的雲層襯著透明珠簾，唯一的顏色，是屋簷下塑膠擋雨板的一抹綠。

我書也不念了，一個下午就跪在椅子上看雨。

現在回想，算是一種浪漫吧！一種略帶寂寞的浪漫。

如今年紀大了，浪漫逐漸為實際掩蓋。雨水變成從A點到B點的障礙物，參差排列的雨傘拉長時間的距離；車輪輾過水坑，濺起的水花代表多一件清洗的衣物； 根本無暇觀看雨水斜劃過玻璃的自然圖形，而是擔心孩子上學是否忘了帶傘，或者煩惱那晒衣架上那一排還未乾的衣服該怎麼烘乾才行；褲管濕了半截，雨水滲進鞋裡，得趁完全濕透，涼氣從腳底鑽進身體前趕緊回家，否則又是一場感冒。

雨水、浪漫、寂寞？是小說出現的字眼，我早已忘了發聲的語言。

前幾天又是一陣大雨猛下，我暫時躲在超商等雨稍緩。正在百般無聊之際，看見街上一對男女走過。

應該是一對小情侶，女的兩手抓著男生撐著雨傘的手臂，一邊緊靠著對方，縮著身體躲雨，一邊表情生動的不知在描述什麼事情，男的則是小心的帶領兩人避開積水，滿臉笑容的聽著女生沒有重點的八卦閒話。

在這種大雨中行走，就算有傘，應該很快就會被淋的濕透吧！我想。他們是急著去什麼地方嗎？還是為了把握相處的珍貴時光？

或許淋濕了也無所謂。回到家後，踢開早已泡水的鞋子，滴著水的腳印像是第二個影子跟隨著進入房間，努力的脫下又冷又硬的牛仔褲，然後看著泛著水氣的窗戶，微笑的回想共同度過的一天。

唉！自己也曾有過相似的回憶。甜美的回憶。

或許不會發聲，可是總還有點時間可以回味過去。

點杯咖啡吧！給自己一點時間找找雨中的自己。

趁咖啡還沒漲價之前。

喔！Shut u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