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時

昨天去宜蘭玩了一天。

協會理事長菊秋姐特別安排了宜蘭之旅來慰勞祕書處的大頭頭、小囉囉們在粉紅十月園遊會的辛苦。菊秋姐和先生吳大哥都是來自宜蘭的鄉下孩子，目前也在那兒擁有一間房子和一小塊地，週末都會盡可能的回去照料種植的花草果樹。每次菊秋姊哀號都忙的沒時間，其實也都是心疼那些花花草草。

早上八點雅倩來接我。天氣極好，開在公路，城市高大金屬鷹架映照在大樓玻璃帷幕，在早晨陽光的渲染，竟也上了一層溫暖。坐在後座的怡秀和慧琬談著辦公室電腦網路問題，我呢？很自然的關上耳朵，只想享受暫時遠離城市的舒暢。

菊秋姊在宜蘭的桃花源比想像中大許多，尤其是廚房的寬敞，讓人羨慕不已，完全可以想像在那兒消磨大半天（有一陣子最喜歡工作的地方是餐桌，小說、筆記、電腦佔據整個桌面）。菊秋在房子四周和果園裡種了好多植物，有肉桂樹、袖子樹、仙草、洛神花、羊蹄甲、紅仙丹、粉撲花、台灣紅石榴、七里香、狗尾草、香蕉、橘子、香水檸檬、檸檬、金桔、金棗、楊桃、柳丁、柿子、芭樂…。我在城市長大，對植物又特別沒研究，像個傻子的「哇！哇！」發出聲響，然後一直問：「這是什麼？羊蹄甲？蛤？」菊秋姊還當場示範如何在醃製前處理洛神花：先切掉尾部，將中間的核用刀子或著筷子挖出，然後再洗淨。洛神花非常紅艷，在光線下像上了光膜，讓人想起美國的一種水果軟糖條，但是又比較硬實。

  洛神花，完全沒有花草般的脆弱。

  楊桃，因為沒灑農藥，所以都被蟲蛀了。

  這是仙草，想不到吧！挺漂亮的。

我一向很羨慕鄉村生活，不過如同注視一幅美好的田園油畫，中間有框架和距離的隔閡。是因為我不懂得植物？拿本百科全書即可解決。其實那是一種態度，一種拋開自己，放入自然節奏的態度；必須放鬆時間的發條，讓陽光、空氣、水、土地作為光晷依據。我羨慕那樣的生活，但是目前我還有太多世俗責任、膚淺慾望，就像一口氣梗在喉頭，還沒拿定主意該吐出或嚥下。

參觀完果園之後去的是宜蘭縣政府。還有什麼比政府機關更無趣的嗎？起初心裡會這麼想。可是逛著逛，原本的刻板印象改變。屋頂上是一片鮮綠草坪；木迴廊配上古色瓦窗，可不是讓人閱讀放鬆的最佳位子？中庭的小池，魚兒漫游；不知名的鳥兒如老僧入定般棲在枝頭。哪間政府機關或辦公大樓有這種景觀？

午餐時間。菊秋姊帶我們去一家三十年的老店，專賣米粉羹、臭豆腐和綿綿冰。聽說這間店非常有名，週末來光顧還得領號碼牌。我對臭豆腐沒抵抗力，自從小時候老爸第一次從小廚房端出清蒸臭豆腐後，我總是尋找相同的滋味。現在外頭賣的大多是用炸的，這次也不例外，可是菊秋姊解釋這家的豆腐是用有機的菌所製作的，顏色成綠色，炸出來也特別的深。外酥內軟，配上泡菜，既爽口又滋味滿溢。米粉羹長得和蚵仔麵線很像，較濃的琥珀色，油亮亮的。裡頭除了米粉，還放有蘿蔔乾、小魚、蝦米和切成薄片的甜不辣，味道一點也不單調。至於綿綿冰則還好。我點的是芋頭和紅豆各一球；芋頭缺了芋頭味，紅豆又多了份甜。一群女人，人手一份綿綿冰坐在街角一排，互相比較口味、聊天。如果我的技術夠好，應該拍下這時刻，會是一張值得收藏的畫面。

下午的行程：冬山火車站和羅東林業文化園區。冬山火車站據說是宜蘭縣最美麗的火車站，採拱型交叉鋼結構，連續圓弧型的棚架，頂部有白色薄膜覆蓋，非常顯目又特別的設計。初完成時必定非常美麗，可惜並未考慮氣候因素，白色薄膜上已出現一圈圈的青苔汙漬，破壞了整體視覺上的美感。

羅東林業文化園區原本是太平山臨場的製材、貯木和辦公廳舍的原址，裡頭有森林車站、森林鐵路、貯木池等。我們沿著圍繞貯木池的步道散步、拍照，享受午後剩餘的溫暖。園區就傍著火車鐵道，也不時看到各種火車呼嘯而過。我們從冬山火車站開始，就想拍一張火車飛馳的鏡頭，後來聽到遠處傳來悶悶的滾輪聲，電線桿上的麻雀開始紛飛走避，也不管來的是貨車還是客車，連忙拿起相機預備。才舉手，火車就轟隆駛過，我喀嚓喀嚓的按快門，居然也抓到一張火車頭的，而且還是太魯閣號。朋友羨慕我拍的巧，我卻有些洩氣、不滿意，就像一張搞罷工的火車在那兒讓我拍，少了風馳電掣的動感，無趣。

晚餐：玻璃屋。看名字就猜出是一棟全玻璃建築，非常受歡迎，聽說要一個月前訂位。我們到達時天色已暗，看不到周遭景色，只看到遠處燈串閃爍，洩出許多浪漫。但是一進廳內，可讓我頓了腳步。一張張大圓桌排列，像是進入了喜宴會場。已上菜的客人泛著油光，一臉滿足，桌上杯盤殘餚，和浪漫一點關係也沒。不過即使如此，菜餚本身還是挺驚人的。這裡強調的手作料理，也就是沒有菜單供客人挑選，相當於套餐形式，因價位不同而菜色有所增減。非常重視擺盤，不以精緻入手，而是大器登場。每道菜都是盤闊皿深，完全的視覺滿足，似乎連胃口也看飽了。生魚片、沙拉、干貝扮飯、菠菜濃湯、日式牛奶火鍋、德國豬腳、蝦、糕渣、子排…，一共十一道菜，到後來真的是望美食興嘆。

我因為兒子還在家裡等，雅倩第二天有事，所以當晚就開回台北，其餘人住進可算是星級的民宿。菊秋姊還特別訂了偶像劇拍攝過的房間，讓我們大開眼界。開車回來，望著蘭陽平原上家家戶戶的燈火，惋惜一天的結束。今天一早醒來，外頭已經是濕答答一片，雨下的起勁，氣溫也降了好幾度，不知他們玩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