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時

星期天下午，外頭太陽烈的讓人哪裡都躲不好，我在最後一秒抓起洋傘，匆忙的出門。

第一次和月裡姊約在星期天見面。

我到達Arts Yard Café的時候，月裡姊和芝羽正研究著菜單。兩人笑著看我走進，芝羽的眼睛裡的笑意都快滿出來。

這間Café是月裡姊第一次來，也是10月份芝羽開畫展的地方，所以這次的見面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勘景」，看看需要多少畫作，哪些會比較適合等。芝羽知道今天要和我見面，一大早就去挖月裡姊起床。可是距離會面時間還有好一段距離，月裡姊只好向芝羽求饒，可以讓她在多睡一點。月裡姊說。

好幾個月了，今天終於又見到了芝羽。

芝羽又長高了些，也瘦了點（雖然月裡姊不這麼認為），皮膚也比我上次見到她時白皙許多。都是因為天氣太熱，月裡姊解釋，所以最近的活動都盡量排在室內，例如去逛美術館。

月裡姊來email，和我分享陪芝羽上諮商課的心得。

好心的文欽老師為了幫助芝羽適應社會團體生活及認知技能的成長，義務的和她上諮商課。我想應該是藝術治療的一種吧！芝羽和文欽老師上過類似的課程，都是跟著文欽老師到不同的地點上課，而這個暑假是在靠近承德路的加惠基金會。由於途中會經過公館和台北車站，所以芝羽都會主動要求逛逛，像上一次的圖畫中「當代美術館」，就是一個例子。

今年孩子考完試，原以為會輕鬆些，可是沒想到日子卻過的更為慌亂。就像原本規劃的挺好的路程，突然發現有的停班，有的改了時間，一時之間，讓人措手不及，深怕自己會下錯站，所以只好把自己平日想做的活動暫時擱下。

和月裡姊原本約這星期見面，說有好多作品要讓我欣賞，卻因為彼此都有事又碰不了頭。月裡姊寄email來，說最近芝羽對數學產生興趣。數學？讓我逃之惟恐不及的科目，芝羽會有興趣？真是厲害。芝羽現在會從1、2、3、4…的數到99，可是到了100就有點困難。好不容易搞清楚，數到110時又卡住。月裡姊說，每到一個關卡，她就會拿工具來解開。看到這裡，腦子裡浮出個畫面：月裡姊戴著厚重的安全帽，腰間繫著著工具帶，手裡正拿著螺絲起子，七手八腳的把擋在芝羽面前的障礙物卸下。芝羽呢？正好奇又帶點敬畏的眼光站在一旁觀察和學習著。

有好一陣子沒見到月裡姊。月裡姊斷斷續續的回學校代課，再加上孩子放暑假，反而比之前還忙。

這段時間芝羽的情況如何呢？

有朋友問我：「和月裡姊、芝羽的結束了嗎？」No！

這兩個禮拜，月裡姊回原來的幼稚園代課，沒辦法和我見面。問她回去工作的情形如何，她說忙，為了要做到最好，所以壓力很大。

「芝羽大概是怕你沒東西可寫，所以…」

月裡姊從袋中拿出一個小封口塑膠袋，看的出裡面用衛生紙包住一樣東西。

四月二十一日，萬芳醫院綺麗人生聯誼會的六週年年會，也是芝羽作品第一次義賣。

好久以前月裡姊就預約我來幫忙，前兩天天氣都不好，昨晚還下了好大的雨，今天起床幸好看到陽光露臉，否則我還真不知道他們要怎麼把畫搬到現場。早上我依約前往，一靠近會議廳就看到月裡姊忙碌的身影，都已經到臉泛油光的程度了。我一開口問：「畫呢？」她指指我背後的走廊，所有的畫都已經掛好，作品名稱標籤也都插好，根本不需要我做什麼。畫是掛在一個個醫院常見的活動布告欄上，再延著走廊兩側排排站。可惜那條走廊不知是沒有照明設備，還是醫院方面沒打算開燈，所以顯得暗了些。事實上，當我走過時根本就沒察覺兩邊有畫，有點可惜了。

完成這篇芝羽介紹已經有一段時間，上次和月裡姊見面才看到成品。

那時候有些中心和協會想展售芝羽的作品，希望月裡姊提供簡介。月裡姊打電話給我，我只好義不容辭的幫忙「設計」一下囉！

差不多兩個月前，芝羽就要月裡姊幫她上網貼照片，說什麼「隨意窩」的。月裡姊搞不慶清楚什麼窩的，所以不管芝羽怎麼說，月裡姊都沒理會。上個星期，芝羽默默的遞上一張小紙片，上面有帳號和密碼。好不容易弄清楚怎麼回事，進去隨意窩一看，裡面已經有了一些芝羽自己放的東西。月裡姊說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可是芝羽特別強調不可以刪掉。月裡姊上傳了一些作品，結果放假那一天，居然有400多人進去瀏覽。400多人！月裡姊覺得不可思議。怎麼會有這麼多人呢？我們的文章寫了半天也沒多少人看，她問我。我笑著聳聳肩。我為芝羽感到高興，相信點選進去的網友，即使只是一小段時間，或許也從她的畫中看到了什麼。

我當場拿出我的手機，想立刻上網看看芝羽的隨意窩長成什麼樣，結果在我瀏覽的時候，看到一張模糊的影像，標名為「小小」。

芝羽很小時候，留著的是烏溜溜的長髮，配上雙大眼睛，就像個洋娃娃。有一天，小芝羽趁著大人不注意，躲在桌子底下，拿了把剪刀，喀嚓喀嚓的把一頭長髮剪了個狗啃頭。

當我聽到月裡姊這麼說時，我倒吸口氣，瞪大了眼睛。

拿到最新芝羽作品集版本，後面有近四分之一是我的文章搭配芝羽的畫作。

話說上一篇「老狗」貼出後，芝羽看到影片的反應是：「怎麼這麼短？！我錄了很久ㄟ！」

以前芝羽畫畫時是不准人看的，月裡姊想照相或錄影，必須經過她的同意。現在看到有關自己的影片被po上網，覺得好玩了，會自己架攝錄影機自己拍，有時忘了錄影機的存在，還會錄到沒電了，讓月裡姊哭笑不得。

這兩個星期雖然也是忙裡忙外，可是在心情上卻是懶散的。寫了一點點還不能見光的小說，在自己的日記上發發牢騷，除此之外，我就像有張破網的漁夫，看著由那似乎永無止盡的雨水所匯成的汪洋，別說出海捕魚，連根縫補的針線都沒得找。

這兩天總算放晴了，不能再懈怠。還記得湯姆漢克在電影Big裡面，跳著簡單的腳步，彈出輕快的旋律嗎？我如果再不做點東西，恐怕連旋律都沒得講究，反而敲打鍵盤的聲音，就會和老骨頭嘰嘎作響一般了。

早上到月裡姊家。

四月份義賣的作品早已經裱好，沿著走廊排隊，有點像小玩具兵，整裝待發。每件作品上都放有小名牌，就是之前介紹的小卡片，有小縮圖，文字說明。我的文字說明上個星期才放上網，這個星期名牌就全部完成，而且在會員大會嘉義之旅，就已經分送了好幾份，可見得月裡姊有多拚命。

每次月裡姊去影印店製作芝羽作品集和卡片，都會引起旁人的注意。有人詢問芝羽的情況，有人乾脆買回作品集或卡片，也有人輾轉詢問月裡姊，是否能夠將芝羽的畫放在精神療養院中，因為覺得畫中所展現的色彩和活力或許對其他病人有所幫助。事實上，之前就有商家喜歡芝羽的作品，先是寄放，後來真的有人出錢買下。到目前為止，芝羽的畫已經賣出三幅，都不在先前我介紹的作品中，有時想想，總覺得感恩又有點不可思議。

芝羽義賣作品文字部分終於搞定，現在就來看看其餘的作品。

芝羽是萬芳醫院綺麗人生聯誼會的小志工，在4月21日年會那天，將會有二十幅作品進行義賣，義賣所得捐給聯誼會。月裡姊已經整理義賣作品出來，而我則幫忙寫些文字敘述。先在這裡發表部分作品讓大家先賭為快，文字部分寫的不好，請各位包涵囉！